村民拿起摄影机拍摄他们的生活。陈绮 摄
长江商报消息 除了拍摄纪录片,扎西桑俄在年保玉则发起了环保组织,并组织了“乡村电影节”,把牧民自己拍摄的电影放给牧民看。很多观看《我的高山兀鹫》后的牧民都说,“是我们错了”,并把死掉的牦牛重新放到山上。
自2007年,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开始推行“乡村之眼”公益影像计划——把摄影机交给村民以来,到目前为止,“乡村之眼”共培训了70多位乡村影像记录者,完成了40多部纪录片和大量的照片记录。其中大部分拍摄者仍在坚持拍摄和从事乡村影像的社区放映活动。很多纪录片在各地放映并获奖,引起更多人关注西部生态人文。
然而在“乡村之眼”计划培训之初,负责此项目的吕宾并没有想到日后能产生的影响,反而在日常琐碎的培训课上,吕宾常常产生放弃的念头。
本报专访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乡村之眼”影像计划项目负责人吕宾,并了解了扎西桑俄与兰则以后的拍摄计划。
■本报记者 钱烨
本地影像更直接、生动地传达、记录传统信息
长江商报:“把摄影机交给村民”这个点子是谁想出来的?
吕宾:这个事情的缘起要追溯到上个世纪60年代,当时在加拿大的一些做人类学研究的学者就把相机和摄像机交给当地人来拍。90年代初,福特基金会支持云南社会科学院做了一个“农村妇女写真”的拍摄项目,通过农村妇女的自我拍摄来反映农村妇女的生活状况和一些社会问题,如健康、疾病等。2000年,云南社会科学院的郭净老师在福特基金会的支持下,开始了一个实验性的项目叫“把摄像机交给村民”,开始了村民影像的第一次实践行动。2007年,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在这个概念的延伸下,给来自中国西南山地8个乡村的学员代表提供了摄像机和培训,开展起了“乡村之眼”的活动,一直延续至今。
长江商报: 你们试图通过这种手段向外界传达一种怎样的声音?
吕宾:中国的西部是中国生态环境最好、动植物最丰富的区域之一。它养育了众多山地民族,其多彩文化令人叹为观止。当地居民世代延续的可持续管理自然资源和土地利用的模式成为传统文化的精华,其中也包含了很多珍贵的乡土知识。不少神山圣湖范围内的原始森林和野生动植物甚至从上个世纪末大规模商业砍伐中保存下来,其中不少是目前西南山地原始生态系统最完整的区域。而现在,这些传统正在经历着外来开发的巨大冲击和挑战——基础设施建设和各种产业开发在带来开放和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冲击着传统文化的完整性,给沿袭千年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系统带来危机。
大部分的少数民族地区都没有自己的文字,并且对汉语的接受水平很有限,而且随着电视机的普及,传统文化口耳相传的信息传承方式也面临瓦解,即便是关于西部乡村内容的大部分信息也都是由东部或城市来完成制作,这样在信息的准确性上也因对不同文化的理解差异而存在问题。长此以往,造成的结果就是西部乡村民众无法有效获得关于乡村发展的信息,文化及传统也无法传承;而东部或城市民众也无法正确解读一个真实的西部乡村,更无法听到西部乡村民众关于发展所表达的诉求和愿望。
影像在城市人身处的交流体系中扮演着愈发重要的角色,本地的影像是一种除文字和语言之外,更为直接的进行传统文化记录和教育的生动方式,然而这样的方式现在在农村还很缺乏。所以,我们认为“乡村之眼”是一次人与自然关系的草根化表达的尝试。通过培训,这些当地的拍摄者拿起摄像机,可以从自己的眼中,记录家乡的自然与文化、变化与行动,从而唤起对乡土文化的自觉和思考。
他们会选择他们自己想拍的东西
长江商报:“乡村之眼”项目进展到目前为止,是否面临一些困难?
吕宾:作为一个民间组织,如何找到长期稳定的资金支持是项目的最大困难;另外,基于项目的实验性质,很多新开展的活动,还需要我们投入非常多的人力去做深入的研究和跟踪,尤其是这些影像作品在当地的传播和影响。
长江商报:那些摄影机是牧民自己掏钱买的还是NGO提供的?
吕宾:大部分是培训时项目买的,也有一部分是自己感兴趣,带着设备来的。
长江商报:你们在为牧民培训摄影课程时,会不会直接暗示可以拍摄的主题?
吕宾:不知你指的“暗示”是什么意思,但我们会放一些片子,和当地文化、生活相关的纪录片,培训班的老师是研究传统文化的人类学家、教授影视人类学和纪录片的专家,他们也会提出一些之前他们的案例,但最后每个人选择要拍什么是自由的。
他们不是职业导演,
生活与拍摄不可分割
长江商报:长期在西部行走,您认为,是什么在加速西部的环境恶化?
吕宾:从宏观上来说,这是一个东西部文化及价值观差异造成的问题,根源在于东部的政策制定者们希望西部照东部的发展模式来,却忽视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异。
中国地貌西高东低,东部地区多以平原为主,西部地区的地理环境结构差异性非常大,由此形成的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态呈现出丰富的多样性。在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叠加的结果下,东部形成了以全球化工业和商品化农业为基础的社会结构,而西部则是以牧业和山地小农业为基础的社会结构。
长江商报:我听说兰则在拍摄《牛粪》后一直面临很多压力没有出新片,他还会再拍下去么?扎西在做什么?
吕宾:算不上压力,也是一直没找到要拍的东西,再加上牧场上比较忙,所以后一个片子一直没有出来。这个也是他们的特质,他们不是职业拍摄者,拍摄和生活本身也是融为一体的。这个也是乡村拍摄者区别于城里的职业导演或独立纪录片导演的一个方面。
兰则是拍摄方面的天才和爱好者,他现在不但要拍摄下去,同时也变成了年保玉则地区负责乡村之眼的主要推动者,承担了更多的责任。
扎西现在依然致力于开展年保玉则生态环境保护协会的工作,带动当地人保护自己家乡的自然环境,“乡村之眼”也是年保玉则生态环境保护协会下面一块不可或缺的内容。
■链接
“乡村之眼”
影像计划代表作品
《鞍子》洛朱
《酥油》勒汪
《陶》春天
《大自然的恩赐》扎西桑俄
《索日家和雪豹》朱加
《牛粪》兰则
《我的高山兀鹫》扎西桑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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